在崔恕的新专辑里，让我们回归正常

　　崔恕的新专辑《老好人》，可以先从专辑的封面说起。

　　都说相由心生，这个理论，适用于崔恕和他的音乐，也适合崔恕和他的这张专辑。而无论是专辑的封面，还是专辑的音乐，这张《老好人》在这个妖魔奇葩横行的市场里，都可以称得上是“非主流”和“另类”。虽然其实这张专辑的封面和音乐非常真实和常态，但就像一个正常的人在一堆不正常的人中间，人们反倒会觉得这个正常人不正常一样，《老好人》恰恰就是没有出怪招、奇招，反而让它在这个市场里显得“另类”。

　　就比如专辑封面这个平台，现在的市场几乎已经被霸气、冷酷，以及卖腐卖萌垄断，以至于崔恕这个发自内心的笑容视觉，反而让很多人觉得奇怪，奇怪于为什么他要在唱片封面，笑得如此自然。

　　的确，封面上的崔恕笑得率真又发自内心，甚至有点儿憨态可掬，即使没有阳光男孩这样的标签，但至少这样的封面，让人会不由自主在内心加上一道阳光，这是真正的阳光，而不是唱片公司包装体系里，那种阳光男孩的阳光。因为那样的阳光，很多时候其实用的只是浴霸而已。

　　《老好人》专辑里的音乐，也会有很多人说老派，这种说法就像听音乐必须和时间赛跑似的。其实，音乐不适合用老派和新潮来划分，即使你会说这张专辑里的音乐，让人想起八、九十年代的台湾流行音乐，这其实也并没有什么不对，因为反过来想一想，现在流行音乐的大环境，之所以被人吐槽，不就是恰恰因为它没有达到八、九十年代的高度，和纬度吗？

　　曾经台湾流行音乐为华语流行音乐树立的标准，并不是什么行业的高度，而是创作的真谛，那就是亲切、感性和真实。作为一名70后里最年轻的创作者，崔恕深受其润泽，更没有被后来的腥风血雨所毒害，这才有了他一直以来的坚持本色，以及从《公治长》到《长生不老》再到《老好人》等个人专辑的一路走来、初心未改。

　　作为词作数量和质量均领衔内地同行的崔恕，即使在那么多年过去了，还依然保持着那种传统却扎实的写词方式。不玩文字技巧，也不玩拼贴游戏，每一句歌词都让人看得懂，并且在看得懂的基础上，融入文字的美感，以及文学的引伸。

　　当然，在大量为他人做嫁友的作品里，崔恕必须以旁观者的身份，去创造另一个世界。这是很多词人的幸福，也是很多词人的尴尬，即在不断创造许多新世界的同时，自己的真情实感，却只能以只言片语的形式，打碎了融到他人的音乐世界里。

　　而崔恕最大的不同，则是他有着唱作人这样一个分身的支点，在这个支点里，他依然还是一个词人，却变成了一个只写自己和只唱自己的词人，并且在这个基础上，融入了或吟唱或斟酌的旋律，让心里的诗真正变成了心声。环顾华语乐坛，能拥有如此分身的词人（或音乐人），真得不多。

　　更难能可贵的是，即使写了这么多年的歌词，崔恕的文字却依然不油，也没有任何的江湖气。“虽然我们来自同一条流水线，不得不承认你继承了爹妈的优点，我只是出厂日期比你早了几年，所以那些人情事故比你优先体验”（《妹妹》）这样的歌词，既可以看到崔恕在表现这种亲情主题时毫无做作的质朴，又能通过幽默却不夸张的比喻，让人觉得他说得好有道理。这或许就是真正的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，但文字本身，却依然能够回归生活。为女儿而作的《Silvia》里，那一句“我最骄傲的身份，是你的爸爸”，几乎就是为所有为人父代了言，这句没有一个生僻字的话，却有着独特的力量，道出了父爱的真相。

　　在书写情感时，“曾经朝思暮想，才会念念不忘”（《砒霜》）、“情歌总是那么到位，爱如潮水慢慢消退”（《鸡肋》）、“伤口比笑容明显，也更难以复原”（《如焉》）等等歌词，也让人想到了华语乐坛八、九十年代那些经典老歌既美且走心的句子。即使悲伤也写得简洁明快，即使爱情也写出人生寓意，即使温暖也可以浪漫诗意。

　　《青春不散》除了从录音机和磁带讲起，崔恕与女神王馨平的合唱，也让人唏嘘不已。作为两个时代的音乐代表，崔恕和王馨平两段青春的交替重叠，也让《青春不散》的青春主题，不仅仅只是怀旧和伤感，更有了一种时空的重量，并且在将青春置于时空的背景后，体现出不散的主题。

　　虽然作为一个词人，谱写旋律并非崔恕的擅长，而他似乎也无意于通过唱作人的角色，实现自己更大的音乐抱负，不过这反倒让让崔恕可以用歌手而非音乐匠人的角色，去展开那些平实的旋律，并让平实的旋律回响出一种真实的心声。崔恕的旋律，既有《妹妹》和《鸡肋》里，那种李宗盛式的吟唱，也有《如焉》和《老人院》那种抒情也不会工整的平衡，而主打歌《老好人》的旋律，又融合了一些北方民谣的元素，也让他的音乐在受到八、九十年代台湾流行音乐滋润的同时，同样也有属于自己的音乐坐标。

　　不张扬、不高调、不浮夸，《老好人》里的崔恕依然不想越飞越高，只是想将自我的心语，镌刻出心声的语调。这样的专辑不怪不另类，却能在这个以怪为美的世界，让我们重新回归正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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